浴巾萌萌噠
三十七年前,大渝、北燕、東海聯盟,意圖共犯大梁裂土而分,敵人以五倍軍力,綿綿軍營直壓大梁國境。
言闕時年二十,自薦為使臣,手持王杖櫛節絹衣素冠,隻身一人穿營而過,刀斧脅身而不退。於敵營王帳舌戰群臣,心堅如山舌利如刀,動搖敵方本就鬆散的利益聯盟,其後大梁王師將士一舉反擊,終解此危。
三十七年後,五十七歲的言闕,言太師的兒子、皇后的兄長,未滿四十便勒馬封侯的國舅爺,雖曾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卻也在心灰意冷走向求仙問道之途後逐漸暗淡。
只不過即使心境再淡,有些事情仍舊難以做到完全不聞不問,比如──
快把自己嫁出去的笨兒子。
「父親。」
言豫津見到去道觀做蘸三個月才方回府的父親,眼睛一亮急步上前,卻在十步遠處緩下腳步,按下情緒疊手作揖。
「要出門?」
「是的,要和景睿去找蘇兄。」
「嗯,去吧!」
「多謝父親。」
作揖的姿勢未改,直到從平舉的雙臂下看見父親從面前走過後,言豫津才把手放下,望著父親的背影,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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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郅坊,蘇宅
「嗚……」
滾到廊下。
「唉……」
滾回火盆邊。
「嗚……」
滾到廊下。
「唉……」
滾回火盆邊。
「嗚……」
滾滾滾,就在快滾到廊下時,被藍衣男孩一腳踩在屁股上,擰眉喝道。
「你,吵死了。」
飛流捏著手裡的蜜柑,本想好好享用一番,卻被言大公子幼稚的舉動吵得沒法安安靜靜地吃東西。
「飛流,給哥哥抱。」
「禮物。」飛流伸出右手,對著言豫津露出微笑。
言豫津坐直、起身,啪噠啪噠走到放在火盆旁邊的漆盒,走回廊下把盒子放在飛流手上,然後張開雙臂,說:「喏,十字街糕餅坊的新品,金桂蜜糕,給豫津哥哥抱。」
「好。」飛流收下食盒開心點頭,卻在下一刻斜著眼珠子狐疑看著言豫津,問:「沒騙人?」
「飛流你居然懷疑豫津哥哥?太讓我傷心了,我又不是藺大閣主,豫津哥哥哪次說話不算話了?」
飛流歪脖子想了想,點頭贊同:「也是。」
「就是說嘛!」
「豫津好孩子,好乖好乖。」
飛流雙手一圈,粗魯勾住言豫津的脖子,摸摸腦袋拍拍頭頂,完全把蘇哥哥平常稱讚他的方法用在言豫津身上,讓本來打算在小可愛身上佔點便宜的言豫津哭笑不得。
「呃……」言豫津黑著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噗哧。」火盆邊,蕭景睿用鐵鉗翻動木炭,忍不住偷笑。
「笑什麼笑?」
「沒事沒事,只是覺得你挺享受的。」
「哼,當然享受,飛流可不是對誰都會給他抱的。飛流,你說是不是?」
「那當然。」飛流揚起下巴,在言豫津的腦袋上又輕輕摸了兩下,稱讚:「豫津,好孩子。」
「好了,你也別老是欺負豫津,當年他可是差點就嫁給別人了呢!」
「啊?」
「什麼?」
蕭景睿和言豫津雙雙瞠目張口,訝異梅長蘇的話。
言豫津也不管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飛流是不是還掛在身上,拖著藍衣少年啪噠啪噠快步走到梅長蘇面前,大聲問。
「蘇兄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梅長蘇抬頭看著青年,眼神認真無辜點頭:「當然是真的,怎麼,言侯沒和你說過?」
「我爹他……」言豫津眼神黯淡,連說話的聲音也弱了幾分:「他長年在道觀,就算回府也是回房清修或在丹房看丹爐,不怎麼和我說話。」
「是嗎?詳細的情形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據說當年言侯夫人懷你時,數名太醫拍胸保證是女孩,所以金陵城內但凡為官二品以上,府上有男孩年齡相仿的人家,都想和言府結為兒女親家,就連紀王妃也爭取過把你娶回家當媳婦呢!」
「連紀王爺也知道這事?」蕭景睿舌根微酸,問。
「知道啊,改天有機會你找王爺問問。」
「好,景睿,明天你就陪我去找紀王爺問個清楚。」言豫津抬腳踢向好友的腰側,說。
「嗯。」
早習慣對方手來腳來的個性,所以並不介意這個看似無禮的舉動。
讓他介意的,是蘇兄方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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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王府
「小、豫、津!」
圓滾滾的身子挾著涼風和熱情直往言豫津的身上撲,撲得青年後退幾步才穩下身子躬身行禮。
「王爺好。」
「別別別,在我府裡沒外人,別鬧這些虛文。」圓滾滾的王爺皺起眉頭,對著言豫津直甩手,然後亮起眼睛,問著他這位總有玩樂好點子的忘年之交。「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到我這兒?」
「豫津有件事想問王爺。」
「問我?」
「就是……」
言豫津才剛開口,蘇景睿便搶前一步擋在兩人之間,拱手問道:「王爺,景睿想問,當年和豫津訂了兒女姻緣的究竟是哪戶人家?」
「原來你們要問的是這個啊?」
「是呀是呀!」言豫津朝搶他話的人斜了一眼,笑著追問:「王爺可還記得最後搶到我的人是誰?」
紀王左看看言豫津,右看看蕭景睿,嘿嘿奸笑:「小豫津啊小豫津,在本王考慮要不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前,你得先回答本王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們兩個……」紀王爺的手指頭在兩人間筆畫來筆畫去,拉長語尾勾勾眉毛:「究竟成好事了沒?」 
「王爺您怎麼問這個?」言豫津拽著王爺的袖子把人扯到旁邊,低著聲音臉紅問道。
「小豫津啊,本王又不是別人,難道連這個都不能讓本王知道嗎?」圓滾滾王爺抱起手臂佯裝生氣。
言豫津偷瞄了眼站在二十步外的蕭景睿,臉紅搖頭:「王爺您誤會了,我們、我們只是朋友。」
紀王挑挑眉毛,抬起下巴揚聲朝著琅琊閣公子榜排名第二的青年,問:「景睿,你老實回答本王,你可喜歡小豫津?」
「喜歡。」蕭公子想都沒想,張口便答。
「景睿?」言豫津愣了,訝異反問:「你喜、喜歡我?」
蕭景睿邊往另外兩人站著的地方走去,邊說:「我說過很多遍,是你自己沒放在心上。」
「可我以為你說的喜歡,是……是……」是朋友的那種喜歡。
「我問你,我有對你以外的人說過『喜歡』這兩個字嗎?」
「沒有。」言豫津搖頭,說:「可我以為你說的喜歡,和我的『喜歡』一樣……」
只要不討厭的人,他都可以對對方說喜歡。
喜歡蘇兄、喜歡小可愛飛流、喜歡妙音坊的宮羽、喜歡街上賣琴的小姑娘,他對好多好多人都說過喜歡。
「我跟你不同,若非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會對他說這兩個字。」
「這倒也是。」贊同點頭。
老實的蕭大公子,確實和言語輕浮的他不一樣。
「好了好了,本王突然想起來和人有約在先,等你們兩個真得成了好事後,本王再告訴你們當年搶訂娃娃親的答案。」
被兩位年輕人晾在一旁的紀王忍不住偷笑,推著兩人的背假裝不耐煩地送客。
「等等……王爺,王爺等等……王爺……」
瑯琊榜上分據公子榜第二和第十的蕭景瑞和言豫津,就這樣被圓滾滾的王爺推著後背送出王府。
 言府
「你說什麼?」
一品侯府正廳內,言闕瞇眼瞧著眼前的人,語氣不抑不揚卻透著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嚴。
蕭景睿挺直腰背,迎向言侯的凌人怒意,把方才的話又說重複了遍:「景睿請言侯履踐當年婚約,把豫津嫁給我。」
「……」
「爹,您不是教我做人要負責任嗎?您瞧,我都把景睿的清白給毀了,怎麼說也該負起責任照顧他下半輩子吧?紀王爺都說了,當年您可是把我許給寧國侯府的,違誓反約可不是您的作風哪!」
「……」言闕的眼睛越瞇越細、越瞇越細、越瞇越細,瞇到連繡線都快無法穿過。
想他言氏一族書香傳世,曾出過三代帝師兩任皇后兩任宰輔,對國事朝局可謂盡心竭力從不懈怠。雖說十幾年來為了復仇對這孩子有些疏忽,可自從江左盟宗主梅長蘇揭穿他私運黑火進京,欲藉年終尾祭炸死梁王,決定放下私怨以顧大局後,他便想多補償補償從前對這孩子的虧欠。
可是……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
他父子倆的關係才剛變得親暱,就殺出這麼個臭小子要把兒子從他身邊搶走。
想娶他兒子?
笑、話!
當他未滿四十便勒馬封侯的能力是吃素的嗎?
「老、子、不、准!」
「喔,爹你罵髒話。」指指指。
「老子說不准就是不准!」言闕嘴角抽搐,銳利的眼神如箭矢般對著搶他兒子的臭男人狂射。
「侯爺,我……」
「你不准,我就跟景睿私奔。」
蕭景睿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生氣的人拽著衣袖轉頭離開言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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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郅坊,蘇宅
「嗚……」
滾到廊下。
「唉……」
滾回火盆邊。
「嗚……」
滾到廊下。
「唉……」
滾回火盆邊。
「嗚……」
繼續滾回廊下。
這一次,言豫津沒被飛流踩著屁股制止幼稚舉動,因為才被蘇哥哥調戲了整晚的小飛流,到現在還趴在寢室熟睡,不過就算醒了恐怕今天之內也是腰酸腿軟下不了床。
梅長蘇捧著手爐,淺笑看著言豫津和跪坐一旁同樣滿懷心事的蕭大公子。
「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不開心?」
「我爹。」言豫津坐直身子,怒意不減。
「言侯爺?令尊怎麼了?」端茶,淺啜。
「他不准我嫁給景睿。」
「咳咳……咳咳咳……」
江左盟的宗主料盡朝堂陰謀攪弄風雲,卻沒料到言豫津開口的是這句話,於是被剛嚥下的茶水嗆得咳嗽連連,好不容易緩過氣息,放下手爐執起溫在火盆上的茶壺,給兩人各斟了杯茶。
「你們……」
「……」蕭景睿紅著兩頰靦腆頷首,接下梅長蘇遞來的青玉杯。
「做了。」言豫津下巴一揚大方承認。
「西批為何?」
「蕭景睿插言豫津。」
「咳咳咳咳咳。」此言一出,被茶水嗆到不斷咳嗽的,換成了蕭景睿。
「也難怪侯爺不准。」梅長蘇歛目淺笑。
「難道景睿被我插,我爹的接受度就能大些嗎?」
「的確會比現在的西批大些。」
「哼,老古板。」
梅長蘇執起青玉杯,遞給環抱手臂撇嘴鬧脾氣的青年,「需要我幫忙說服侯爺嗎?」
「蘇兄願意幫忙?」言豫津兩眼放亮,接下方沏好的楊河春綠一口灌下,急急詢問。
梅長蘇笑了笑,問:「你特地跑來蘇府,又在我眼前滾了這大半天,不就是希望我幫你出主意說服侯爺嗎?」
「嘿嘿,蘇兄真是厲害。」
「行了,別灌我迷湯,不過你算是找對人,我的確有能勸服侯爺的東西。」
「什麼什麼?」
「一封手書。」
「手書?難道憑一封手書就能說服我爹?」
這麼簡單?不可能吧?
老爹的固執度可是大梁國內言闕自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的耶!
梅長蘇抿唇淺笑不想點破,神秘地說:「那就得看是誰的,又是什麼內容的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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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言府
歡天喜地,鑼鼓喧天。
寧國侯府特別挑選七月七日言公子生日這天,作為迎娶的日子。
夏冬作為女方,喔不,是嫁出去一方的姊姊,還特地起了大早來幫言豫津打點喜服,一面調整喜服的玉墜流蘇,一面笑說。
「以後你這七月半的生日順便也慶賀新婚,你倒選得聰明。」
言豫津跺腳抗議:「冬姊,不是七月半,是七月七、七月七!」
「七月七和七月半也差不多。」
「哪有差不多,明明就差很多。」嘟嘴。
「好,今天你最大,就不欺負你。」
「嘿嘿,那以後也別欺負我好不?」
「別給了顏色就開染坊,信不信我現在揍你一頓讓你腫著臉去拜堂?」夏冬舉起拳頭,對準言豫津的面門。
「我信我信我信,冬姊饒命。」一身喜服的青年雙手合十,苦臉討饒。
「知道就好。」夏冬放下威脅的拳頭,鬆開五指拍拍小豫津的腦袋。
「冬姊這次送什麼賀禮給我?」
「你明知道懸鏡司的月俸就那麼丁點,送不了你什麼好東西,何必老找我討禮物?」
「那可不一樣,冬姊江湖閱歷豐富,隨便送什麼都稀奇得很。再說了,只要是妳送的東西我都喜歡,所以冬姊……禮物禮物。」小指對小指,以手做碗微笑撒嬌討要禮物。
「屬你嘴甜,來,給。」夏冬伸手探入袖內暗袋,掏出一只紅色錦袋拋給對方。
「就知道冬姊疼我。」言豫津開心收下錦袋,鬆開繩結袋口朝下,把裡面裝的東西倒在掌心,端詳了好半會兒後忍不住問:「冬姊,這啥呢?」
「迷情藥。」
「咳咳咳咳咳咳咳……」言豫津咳得臉都紅了,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問:「冬姊妳,妳給我這個幹麼?」
「助你反攻。」夏冬斜著眼把一身喜服的人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語重心長地說:「別忘了你怎麼跟言侯再三保證的,說你絕對會在新婚之夜把蕭景睿插言豫津的西批逆回去,我若不幫你一把,憑你那三腳貓的本事,想把景睿壓在身下還不知道得等多少年。」
「冬、姊!」臉紅討饒。
「怎麼?我說得不對?」
「對……對……對……」言公子垮肩垂頭,嘆氣承認。
他的武功是不如習得青泉劍真傳的蕭景睿,可又有什麼辦法?人家有瑯琊榜排行第四、大梁國第二高手,天泉山莊的卓莊主手把手親自教導,他只有恐怖的夏冬姊姊,在懸鏡司沒差事的時候偶爾點撥他幾招,哪能跟人家比啊?
「那還不感謝我?」夏冬抬手一掐,掐著言豫津的耳朵笑得惡劣。
「謝謝冬姊。」
不是說好今天我最大,不欺負我的嗎?嗚嗚嗚,冬姊好壞,好壞好壞。
當晚,新婚之夜。
在迷情藥的藥效下,言豫津成功逆回西批,把蕭大公子吃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至精盡人亡,喔不,是直到肉棒子再也射不出東西,才滿足地趴在蕭景睿的身上呼呼大睡。
可憐初夜被奪,被奪得腰痠腿軟的蕭大公子,還得起身把兩人梳洗乾淨,然後抱著自己的「夫君」回房睡覺。
言府另一處,言闕捧著江左盟宗主轉交給他,宸妃生前寫給他卻沒送出的手書,在房內嘆氣嘆氣又嘆氣。
手書上寫:
『既然小豫津是男孩,寧國侯府也不算訂了親,要不你把兒子嫁給我家景琰?也算樂瑤無法嫁你為妻的補償,放心,我會對小豫津這個王妃很好的。』
宸妃不愧出身將門,無論思想還是言行均與尋常閨閣女兒不同,連男男西批這種事也說得如此大方。
「樂瑤,妳就是這麼霸氣任性,不過……我喜歡……」言闕眼眶含淚捧著書信,害羞。
只不過……
如果只能在靖王和寧國侯府間二選一,與其選個有情有義沒腦子的「兒婿」日日相見惹人生氣,他寧可讓小豫津嫁給琅琊公子榜排名第二的蕭景睿。
「哼!便宜了謝玉那隻老狐狸。」
既然進了我言府的門,以後有的是欺負蕭景睿那個臭小子的機會。
想跟我搶兒子,咱們走著瞧!
「唔……」
新房內,拉起被子蓋在自己和言豫津身上準備睡覺的蕭大公子,突然身子一抖,打起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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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郅坊,蘇宅
「宗主,您真得把宸妃娘娘的手書交給言侯?」黎綱跪坐於席,握著鐵鉗撥弄燒紅的炭火。
「怎麼?有何不妥嗎?」
「那要萬一言侯真把豫津嫁給靖王,宗主您可怎麼辦?」
別告訴我您氣度大到容許靖王殿下和別的男人成親,打死不信。
料定天下事的眼眸微瞇,抿脣回答:「言侯不會。」
「為何?」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喜歡一頭蠢到五十四集的連續劇都演到五十三集才確定梅長蘇就是林殊的笨牛。所以我敢肯定,言侯那個兒子控,怎麼都不會把寶貝豫津嫁給靖王。」
「最好是啦,宗主您腦子那麼好,還不是喜歡那頭笨牛。」黎舵主喃喃自語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
「呃……我、我沒說什麼,真的!真沒有!」黎綱從席上彈起,掉頭逃竄。
「甄平,扒他褲子,上他!」梅宗主指著剛推門入內,挑戰高手老忘了先取好名號的褐衣青年,下令。
「好嘞!」甄平得令,開心追逐滿屋子竄逃的黎分舵主。
「哇啊啊啊,你別過來,別別別、別過來別過來……宗主我錯了,你快叫甄平住手……啊……我的褲子……別這樣,吉嬸在看啊!」哭。
「沒關係沒關係,別在意我,年輕人就該多活動活動,熱鬧。」吉嬸抄起險些被黎綱一腳踢翻的點心,和藹微笑。
「不……甄平你冷靜……」
「宗主吩咐,下屬豈能不從。」
「從、你、大、爺!」
看來,被藺大公子帶壞的,除了小飛流外,又多添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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