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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汪浪關
「你沒事不會跑別的地方去嗎?」
大清早醒來眼皮直跳,別說他五王爺怪力亂神,這老祖宗們傳下來的經驗還真他混帳的準。就說了眼皮跳沒好事,果不其然唄!這門才一推開,就看見兩個不該看的鬼東西,而這兩個鬼東西還偏偏都跟他有著濃醇香的血緣關係。
一個是他九弟,當今的「兼差」皇上。
說他這皇帝的差是做兼職的一點也沒錯,因為一個英明皇帝該當的差事,有八成都推給了他手下那群苦命的文武官員,而這批苦命人士中,不幸地也包括了他五王爺自個兒。
至於另一個就更不是好東西,本來是他哥,後來卻成了他的「弟媳」──當今天朝的皇后娘娘。
這人的辦事手段一流他打小就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尤其那整人的手腕更是高絕地讓他每每記在腦裡暗幹在心底。
出現一隻鬼傢伙就已經夠倒楣的了,現在居然給他來了兩隻?
「驚澐沒阻止嗎?」此刻,元秋心底痛罵某位沒盡看管責任的宰相大人。
        月夜撇撇嘴,懷裡頭掏出張剛撕下沒多久的皇榜攤開給元秋看:「誰說沒有,那錢鬼居然對朕發出全國通緝令耶!害朕這幾天都睡不好覺……」
說著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回頭就瞪了璟日好幾眼。
元秋捏捏還在狂跳的眼皮,隨口問了句:「通緝獎金多少?」
「一兩!」月夜磨著牙根答道。
「噗──」
終於知道小弟為何原因跑來鬧邊關,不為避難,而是為了面子問題。驚澐這招也夠狠的,堂堂皇帝翹宮落跑,懸賞獎金竟連條狗也不如。
「那這傢伙又值多少?」元秋躍過月夜的肩膀直指抱臂倚柱納涼觀戰的某人。
「一百萬兩純金。」
不意外,耳朵又聽見小弟切齒磨牙的聲音。
「那怎麼還沒給人逮著?」
一百萬兩黃金耶!
看著以前的親哥現在的弟媳,就連元秋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一百萬兩黃金,可以修城牆建工事,可震災養民好幾年哪!如果這活動金山由他五王爺來逮,不曉得驚澐那錢鬼認不認這筆帳?還是會以「自清門戶」為由,又讓他做一回免付費苦勞?
月夜氣呼呼地扔了只茶杯砸去元秋臉上,給人大手一伸順利接下。
「你以為朕不想嗎?朕還想親手把他奉送給驚澐,順便換點旅費來花花。」
「那怎麼……」人還安安好好地站在這兒?
月夜突然咳了幾聲,貼到元秋耳邊繼續磨牙道:「因為這混蛋說,如果朕膽敢讓他被逮回去,或者朕偷拿他的行蹤換旅費,就把荊閻從西域取經取回來的閨房奪命招,一招不漏全使在朕的身上……」
「那也還好嘛!又不是沒做過?老夫老妻換點花樣也不賴啊,省得你死魚一條哪天成為下堂夫。」
月夜羞得扯開嗓門高聲尖叫:「五、哥!你知不知道那裡面有什麼?」
元秋掏掏耳朵,一臉這也沒啥大不了的模樣:「拜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春宮圖千篇一律還不就那些招?」
月夜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五哥,紅著臉道:「第一招,馬上急奔。顧名思義先把那個弄進那個裡面,然後在馬背上那個那個。那混帳還說這招要猛,就得在大街上來玩,朕有必要為了那一咪咪的金子賠上朕後半輩子的名聲嗎?」
……」元秋一臉的窘,沒料到荊閻西天取經取回來的東西這麼猛。
「也、也是啦!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倆就算要躲追兵,拜託往別的地方躲成不成?兩尊大佛通通往這兒降臨,別說我嚇死了,你們好歹也替外頭那些官員們的弱小心靈著想著想,他們已經杵在院子外原地不動一個時辰了。」
唉,可憐他們了!
早晨彙報才開了一半就衝進這兩尊大佛,官位小的沒見過當今帝后也就罷矣,偏偏今天在場的全都是二品以上的武將,一個個全都認得小弟那張臉,還有那張即使揭了面紗也能從一對銳利眼招子認出,此人便是比皇帝還高一檔次的──本朝赫赫有名的皇后娘娘。
於是乎,平日殺敵威猛,就算背上扎了十幾支箭連眉毛都不屑皺一下的武將們,一個個活像用泥巴塑出來的雕像,膽戰心驚地「立」在烈日灼灼的院子連個屁也沒膽子放。唯恐這兩尊大佛蒞臨邊關是來考察他們的忠心與戰績,站在院子裡等召喚,就這麼一站一個時辰。
◎●◎
帝后設宴慰勞眾將士們守關衛國之辛勞,接下帝后親自斟來的酒,這群沙場將士們一個個感動抹淚,恨不得現在就奔赴戰場為主捐軀。完全不知道兩隻狐狸正拿他們下注──賭誰賜下的酒能讓將軍們哭得最兇。
酒過三巡,豪邁慣了的邊關將士們開始聊起從被派邊疆至今的種種狀況,有正經的外邦武力分析,自然也有不正經的八卦巷議。主桌上,月夜聽得津津有味,本來嘛一個大男人的,而且還身為一國之君,是不該跟娘兒們一樣東家長李家短。可惜他從小身邊就跟著個八卦精轉世的小喜子,說好聽的是蒐集情報,其實根本就是探人隱私挖人秘密。更別提他「娶得賢妻」後,遍布全國上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消息通」,正是皇后手下,也就是闇夜飄香中,凌波閣閣主飄香一手掌控的情報組織。種種因素堆起來,就堆成了一個好聽八卦的皇帝陛下。
月夜支著下巴聽得正起興,突然聽到個陌生的名字,忙把手一舉,止了正在中規中矩分析外邦部落消長之勢的端將軍:「端將軍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拓跋欽?」
端將軍被這一問心頭一抽,偷偷瞄了眼陪席上的王爺,背脊骨一陣冷地答道:「耶?陛陛、陛下……您是問拓跋欽嗎?」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瞅瞅王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還有他手上狠狠捏緊的酒杯,端將軍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字字斟酌地應道:「三年之內統御散亂部族成立亓國,雖有實力與我對戰,卻僅要求與我朝通商交流,算是……算是……」
端將軍額上的汗越聚越多,多到都來不及抹去的程度,吞了幾口口水後總算想出個貼切的詞,道:「算是我朝不可多得的盟邦,如果……如果……能與之締結友好,可謂……可謂……可謂美事一件。」
嗚啊,王爺在瞪人了,死定了死定了──端將軍心中如是哀嚎。
主位上,月夜納悶地瞅著端將軍的反應,正奇怪著既然與那個拓跋欽結盟乃好事一樁,怎麼他從未聽五哥提起過?就連邊關呈上的奏章也沒提過「拓跋欽」這號人物?
照五哥的個性,對於這種是人才又不懷逆心的外邦,早就大大讚揚,外加上奏逼得自己派遣使者前去締結盟約了,怎麼朕到現在才第一次聽見這名號?這裡頭大有問題。
見月夜皺著眉打了半天的問號,璟日暗笑,傾身附耳送了個超級八卦過去。
「什麼?」上位處,皇帝老子神情凝重拍案大喝。
龍威一怒,震得下方眾將全醒了酒,各個荒亂跪地,不知究竟哪兒不對觸怒龍顏。
上席處,兩隻狐狸在眾目睽睽下開始咬耳朵。
「皇后,真的要這麼做嗎?」月夜偷偷覷了元秋一眼,壓低聲音道:「可是……朕不可以這樣就捨棄五哥。」
璟日狐狸眼兒彎彎、狐狸嘴角笑笑:「當然不能這麼便宜了那毛沒長齊的外邦小子,怎麼說也得讓那小子將他手上那一十八個部族全交出來。好歹……咱天朝一個王爺怎麼說也值得這份『嫁妝』啊!」
「嘿嘿嘿,不愧是朕的皇后,跟朕想到一塊去了。」
「此外還有另一個好處。」
「是什麼?」
「下回翹宮多了處地方可去,相隔萬里鞭長莫及,驚沄想逮咱們回去必須費好些功夫才成,這樣一來我們獨處遊玩的時間也多了不少。」璟日頓了頓,笑道:「如何呢?我的小皇帝,一個王爺換一個邦誼跟很多樂子,這買賣划算哪!」
月夜咯咯低笑,「自然划算,只不過得被五哥罵上好一陣子。」
「元秋喪妻多年,總要給他找個好歸宿。」
「可小橋兒怎麼辦?」
璟日摸著下巴沉吟:「這倒是。」
想到他們寶貝的小郡主姪女,難得的良心中於冒出了頭。
「不如先問問小橋兒的想法吧!」
「嗯,也好。」
◎●◎
隔天一早天還沒亮,關外突然興起兵刃互擊與叫囂之聲,驚得城牆上的職守官兵握緊手中刀戟進入備戰狀態。城牆下,越來越靠近的人群在陰暗的天色下如蟻般移動,一時間釐不清確切的人數,粗略估計了下,似乎只有……三千多人?
負責值夜的將軍在心中估算了會來人數量後臉上一黑,制止小兵正要敲擊戍鼓的手。「別敲,找個人去通知王爺,請他馬上來這裡,記住,要偷偷地跟王爺稟報。」
「得令。」小兵一提腳正要狂奔之際,被將軍一把拉住。
「咳,記住千萬別讓昨日來的兩位『貴客』知道,懂嗎?」
「明白。」
「快去快去,再遲就來不及了。」
李進看著小兵迅速奔離的身影,抹著額頭上的冷汗,拍拍胸脯自我安慰道:「幸好現在天還沒亮。」
「李、伯、伯。」可愛的童音銀鈴般從不遠處傳來。
李進一回頭,登時嚇得臉色慘白直打冷顫,顫得牙齒喀喀作響活像見鬼似地。
「李伯伯早,奇怪,幹嘛見著橋兒這般臉色啊?李伯伯你冷嗎?」
「……」嗚,我的小郡主啊,妳不可怕,可怕的是……是妳背後那兩隻……那兩隻……
「唷!李、將、軍、早、啊!」學著小姪女兒的語氣,堂堂天子陛下熟絡地對著李進揮揮手,身邊還跟個另一尊大佛──皇后娘娘。
「嗚──」
李進看看城牆下開始左右移動變換隊形的人群、又看看一臉興奮的小郡主和天子陛下、再看看皇后娘娘摸著下巴認真「觀賞」城下動靜的模樣……李進有種他寧可浴血殺敵,也不想面對馬上就要趕來的五王爺的感覺。
嗚啊!王爺您可千萬別遷怒末將啊啊啊──
◎●◎
小郡主興奮看著城牆下的人群逐漸排出字型,獻寶似地拉著她最喜歡的九叔叔炫耀:「小叔叔你看!拓跋哥哥又來排字給爹爹看了!」
「又?」月夜一把抱起小郡主,指著城下的人問:「怎麼?那個拓跋欽常來搞這玩意嗎?」
「對啊對啊!」小橋兒點頭,從懷裡掏出面小旗子,舉起小胳膊用力揮舞旗子。沒多久,就看見城牆下的人有秩序地快速移動,排成了幾個大字──
『欽哥哥給小橋兒問早。』
「欽哥哥早安!」小橋兒開心地扯開嗓門對著城下的人大喊。
「小、郡、主、早、安。」城樓下,排出字型的人群一字一頓整齊劃一地喊著。
「小叔叔你看,很好玩吧!」小橋兒摟著月夜的脖子,開心嬌笑。
月夜帶著笑斜了眼身旁的璟日,問:「這算是通敵嗎?」
璟日薄唇輕抿,指著城樓下再次迅速改變的字型道:「不!這叫做『偷情』」
小橋兒沒聽懂什麼是偷情,注意力全被城下用人排出的字型給吸住,「啊!九叔你快看,欽哥哥又換新花樣了!」
『求、親』
兩個大字一個頓點,大辣辣地在空曠的草原上鋪開,視線放了遠些,便可看見這群人排字型後端,有個人站在用木頭搭造,高聳的箭台上。
這箭台本是藏匿弓箭手的樓台,戰場上可用人力自下方基座推動,裡頭可容納近五十名的弓箭手。利於近距離攻擊,且又可以保護己方弓箭手在不受攻擊下擊潰敵方士兵。
一人站在那箭台上,用揮旗和號角的變換指揮著負責排字的三千人。
璟日暗暗捏了捏月夜的手肘,示意他看清楚城下「真正」的拓跋欽。
「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月夜苦笑嘆道。
要用一個個的人排出複雜的漢字,比起軍伍佈陣要難上許多,更何況還能迅速變換字型,可見這拓跋欽並非等閒之輩。若與此人為敵,不知何時這邊關百姓,又將成為戰火下的犧牲品。
「所以……」璟日的手溫柔將月夜的一縷散髮攏至耳後。「犧牲一個王爺並不冤枉。」
「唉。」嘆氣。
五哥啊五哥,不是小月不幫你,誰讓你招惹上這麼個麻煩人物,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月夜掐掐小橋兒的嫩臉,笑問:「如果小叔叔讓妳爹爹和欽哥哥在一起,妳說好不好?」
小橋兒歪著腦袋想了想,認真點頭:「好啊!」
「唉。」月夜笑笑。
五哥啊,所以說你別怪朕,連你親生女兒都出賣你了,這還不算是命中注定嗎?保重啊五哥。
◎●◎
當元秋披著外衣趕至時,兩隻狐狸早溜得不見人影,看了眼下方排成的字樣、再聽李進轉述方才之事……
元秋沉著臉牙齒磨得喀喀作響,嚇得李進兩腿一鬆,險些跪下。
「說!那兩人呢?」
「末末末……末將不知,只知他們抱著小郡主走走走……走了……」
「往哪走?」
「這個末將不敢問……」嗚嗚,王爺您這也太刁難了吧!那兩人可是皇上跟皇后耶!末將的娘再給末將生上十個八個腦袋跟膽子,末將也不敢問他們要去哪啊!嗚嗚嗚,刁難、王爺刁難人!嗚──
「該死──」
兩字從齒縫間擠出,四周衛兵各個覺得自個兒像是被人給埋到雪堆中,冷哪!
「咦?」
突然,有個小兵不知發現什麼,竟在五王爺發怒的要命時刻發了個聲。
「怎麼?」元秋走近小兵,一掌拍在他肩上。
小兵下意識回頭,視線撞上王爺寒冰籠罩的臉,嚇得他渾身篩糠,抖得厲害。
放在小兵肩上的大掌沉沉一按,「說!」
「下面……」可憐的小兵抖著手指著城下。
元秋眺目一望,只見城下字型散去,中央突然讓出條道直直通往帥車的位置。視線沿著通道往城門的方向挪移,突然間三個熟悉到不行的人影衝入眼簾。
「唔──」
肩膀上的手越捏越緊,無辜遭殃的小兵苦著臉咬著牙,硬是忍下肩上傳來的疼。
嗚,不能喊不能喊,否則下場更慘。嗚……
一旁,李進對著小兵默默比了個讚許的手勢,小兵一見,苦瓜臉變得更苦了。
「一群飯桶!還愣著做什麼?」元秋咬著一口白牙,大喝。「全體將士聽令!」
「屬下在!」
「末將在!」
李進與眾兵士齊刷刷跪地接令。
「開城門,保護皇上跟皇后還有小郡主!若有閃失,全部軍法處置。」
「得令!」重重疊疊的聲音齊一而出,氣勢如震山河。
不愧是蒼王手下的精銳,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已整裝待發,氣勢逼人地自打開的城門內湧出,迅速追向前面飛奔逃跑的帝后。
◎●◎
「唉呀呀,五哥生氣了!」月夜吐吐舌,臉上卻沒半點愧疚的樣子。
「小叔叔怎麼辦?被抓回去就見不到欽哥哥了!」小橋兒坐在月夜彎臂上,瞅瞅前方,失落地嘟著小嘴。
急奔間,月夜側頭給了小橋兒一個微笑,伸指點點那小巧可愛的鼻頭,道:「別擔心,小叔叔有的是法寶,定讓妳見到妳的欽哥哥。」
「小叔叔好棒!」小橋兒捧著月夜的臉頰啵地一親。
「喂!接著!」腳下速度未歇,月夜將小橋兒往旁邊一扔。「帶孩子是娘子的事。」
璟日唇角一勾,手一抄,穩穩當當接下小橋兒。
「哇!好好玩!」小女孩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開心地直拍手。
月夜驟然停下,後方追趕而至的大隊人馬也自前方為始止住奔跑,猶如漣漪般朝後方蔓延,最後整個大軍全像泥像般靜止不動。
月夜暗讚,不愧是五哥訓練出的精銳,整齊有素,就連疾行中驟然停下,也絲毫不見紊亂。
雙手復在身後,背風而立,關外乾燥的風雜著細碎的沙礫掃過每個人的臉。
前方領兵的李進脫離隊伍,走了二三十步後,一手橫過胸膛半跪於地,道:「皇上萬歲。」
月夜微笑,自腰袋內取出一物扔予李進。「打開看看。」
李進應了聲,將摺成一小塊的錦布攤開……
「皇上,這?」
月夜收起笑,正色開口:「李將軍聽宣。」
「是是是,末將、末將在。」
「從此刻起,削去蒼王兵權,由你代之。朕命令你不許追來,如有違逆,斬立決。」
李進臉色慘白,抖著手將那沉如鉛塊的錦布高舉過頭,「李……李進接旨……」
削去王爺的兵權?
難道、難道皇上對向來最信任的五王爺也犯了疑嗎?可是……怎麼會?
見李進一臉慘白,月夜欣慰點頭,知道這人是忠於五哥的,否則一日之內連拔三級,換了他人早就喜形於色。這李進,可用。
「將詔書帶回宣予蒼王,令他閉門思過,去吧!」
「謝……謝皇上聖恩……」李進扶著膝蓋,好不容易才勉強站起。
月夜轉身向著拓跋欽的帥車奔去,這一次,再也沒人攔阻,順利與另外一大一小會合。
◎●◎
一股惶恐的氛圍在汪浪關眾將士間浮動著,先是驟然得知本以為遠在京城的皇帝陛下竟身在此處。然而本是精神抖擻地要護送皇帝回城,卻接回了一道晴天霹靂的聖旨──削去蒼王兵權。
頓時間,人心惶惶。
皇族內鬥算不上新鮮事,只是怎麼會發生在五王爺身上?這麼多年來皇上對王爺的信任天下人都看在眼裡,怎會朝夕間換了個樣兒?
想問,卻找不到人問。
王爺府大門深鎖,外頭圍著一圈又一圈的士兵,沒有皇上點頭,誰敢闖入?
而且王爺自入了府門後,變再也沒出來過。
人人的心,都懸著。不知這守護邊關,努力為百姓掙得平和日子的好官,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直至第五日,皇上領著一干人等進了王爺府,這才撤了外頭那禁衛森嚴的佈置。
書齋內,一只茶碗在元秋指尖轉了不下百圈,聽著另一人條條分析朝野外邦之事。
末了,璟日收了話,看著元秋手上的那只茶碗,淺笑。「無論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差事你都得接。」
元秋白了眼璟日,「既然我橫豎都沒得選,依你性格何不把我敲暈了然後往狼窩裡送?」
璟日微笑搖頭,像是在看一個撒氣的孩子一樣,「我的性格?不!現在已經沒這種玩意兒了。留下的只有滿滿向著小月的心,只要他想做的事,我便幫他做到,僅此而已。」
「不懂……」元秋扶額嘆道,脖子後暈染一片淡淡的紅。「這感情太深了,我不懂……」
「沒逼著你懂,時候沒到,饒你想破了頭也是難解;時候到了,答案就像是水上浮油容易區分得很。」
說完,起身走向門邊,正當璟日提起一足準備跨出門檻,一句話冷不防地由背後飄來。
「皇兄,『被壓』的滋味好?還是壓人的滋味強?聽說某人已經寫好了話本準備再次開張說書,這回說的,好像是什麼『龍床秘辛』?嘖嘖,據說是香豔刺激精采絕倫,喔,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好像還有什麼道具的。你要是沒別的事,不妨去聽聽,沒準還能『身歷其境』一番。」
喀拉一聲,一腳狠狠將門檻踩得稀巴爛。
「這說書人在哪?」璟日皮笑肉沒笑,口氣平淡問了句。
「不遠,王府右拐過兩條街的茶館就是了。」
「死小孩……」
三個字送到元秋耳中的時候,說話的人早已沒了人影。
發洩了口憋氣,元秋心情大好,只是一想到璟日口中的差事……
怒?他確實生氣,氣那無端惹事的拓跋欽,可似乎又不全都是怒。
煩?是煩,可自己究竟在煩什麼,他也不知道,只要一想到接下來都得在那頭狼身邊就渾身雞皮疙瘩很不自在。
「不想了不想了。」元秋煩躁地揮著手,揮去腦中複雜的思緒。
◎●◎
要說近來這汪浪關還真是大事連連,先是帝后突然降臨後是王爺被削軍權,現在可好,連宰相大人也嫌這不夠熱鬧似地跑來緝拿翹宮帝后回宮,一時之間鬧得全城風雨、巷議街談各種傳言四起。而這汪浪關的一等將士們繼上回被帝后將臨嚇成了泥巴像後,再次於烈日正午熙嚷大街上,又當了回活泥像。
只不過上回是被嚇的,而這回是給驚呆的──因為大宰相驚沄那姣好勝於女子的臉。
當然啦,這一尊尊泥巴像可沒上回好過,等他們回過神後,就被最討厭有人在自己臉上作文章的驚大宰相全扔去灑水掃街。明的是為民服務,實則……誰看不出這是遷怒?
於是,大宰相揪兩隻狐狸回宮,順道把被削了軍權的王爺也一併帶上。只是這兩頂王家車帳也絕了,一頂嘛老是搖搖晃晃,好不容易停下來幾個時辰有宮女送了膳食美酒後,又繼續搖搖晃晃搖搖晃晃。而屬於五王爺的那一頂就更怪了,從頭到尾沒一點聲音,就連膳食送入車中也沒用幾口便送了出來,就不知是不是軍權被抹了所以沒胃口還是如何。
 

預購都開這麼久了才來貼試閱...算了!反正大家早習慣懶惰的大娘了!!XD

好不容易關了一扇窗子~興奮之餘特來貼文犒賞大家!<阿捏甘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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